當(dāng)前位置:首頁 > 資訊中心 > 故事萬乘
本是兩個人的旅行,卻因了一個小意外而變成一個人的孤旅。也好,這或許是天意吧,讓我能有一段閑暇的時光,在青藏高原,做一次心靈的深度思考。
當(dāng)飛機騰空的那一剎那,我突然想起了我最后的那次孤旅。
那是2006年的國慶長假。那一年我的生活和事業(yè)均發(fā)生了較大變故,所以,心情相當(dāng)郁悶和迷惘。我謝絕了幾個好友的邀約,決定自我流放--重走古絲綢之路。
出發(fā)地是甘肅的平?jīng)?,也就是唐代絲綢之路的起點--涼州。我默念著唐代大詩人王之渙的《涼州詞》“琥珀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遍_始尋幽吊古。
一路上祁連雪山相伴,一路上漢長城相隨。平?jīng)觯m州-武威-張掖-酒泉-嘉峪關(guān)-敦煌-玉門關(guān)-陽關(guān)……這些千百年來人們耳熟能詳?shù)倪吶懦且粋€個被我踩在腳下。十余日后,我哦吟著“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guān)無故人”的詩句盡興而歸,浮躁的心歸于寧靜。
轉(zhuǎn)眼3年多過去了,久已沒有這種孤獨的感覺了。特別是近兩年來,身邊的人太多太多,每一次旅行都變得毫無個性,而此次青海行,能否找回曾經(jīng)的感覺?
飛機抵達西寧已是下午,我包了一部車,直奔170公里外的青海湖。
當(dāng)汽車攀上海拔3600米高的日月山埡口時,我向往已久的圣湖便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在綿延雪山的襯映下,在綠茵茵的金銀花大草原的鋪陳中,煙波浩淼的青海湖就象一個碩大的翡翠玉盤,倒扣在青藏高原上。
下山時下起淅瀝小雨,及至我來到湖邊,雨勢已漸漸大了起來,游人紛紛躲避,只剩我一個人,撐一把傘,踽踽獨行在湖邊。
霧靄自湖面升起,風(fēng)一吹,一團一團的,濃濃淡淡,宛若一幅巨大的水墨畫。我望著這迷迷濛濛的湖面,感覺就如眼下的萬乘,渾渾沌沌,如霧如靄,無邊無際,仿佛能看清什么,仿佛又什么都看不清。
萬乘已創(chuàng)業(yè)兩年多,基本是因襲了F集團的商業(yè)模式。一路走來,走到今天,這個模式的缺陷便漸次暴露出來,加之今年政策巨變,更是雪上加霜,這條原本陽光燦爛的路似乎已走到了盡頭。投資人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在5天前的董事會上,投資人已明確要求我們改變。何董甚至預(yù)言:如果不改變,繼續(xù)沿著這條路走下去,最終的結(jié)局便是與F集團一起毀滅!
可要改變,這么大一個集團,這么熟悉的一個商業(yè)模式,談何容易。況且,即使下決心改變,路又在何方?而這條新的路,就一定是一條康莊大道嗎?
天,不知不覺中黑了。細浪喋喋,拍打著湖岸,我的鞋子和褲角不知何時被打濕了。司機王偉給我打電話,問何時回西寧,我卻突然決定:不走了,今晚就住這里。
在湖邊的青海湖賓館開了一間房,要了三層一個西向的房間,推開窗便是滿目湖景。安頓好后胡亂吃點飯,感覺特別疲憊,便和衣而睡。
一覺醒來已是8點多,站在窗前向外眺望,不知何時雨巳停,我穿上外套,慢慢踱到湖邊。
此刻的青海湖,已全沒了晝?nèi)盏男鷩?,宛如一個熟睡的處子,無風(fēng),無浪,無人跡,只有幾顆疏星和一鉤上弦月掛在朗空,灑下淡淡的光輝。
我來到那塊鐫刻著“青海湖”三個大字的巨石旁,漫無目的地望著空濛的遠方,爾后又向前漫步,找了一塊光滑平坦的石頭坐下。我一再告誡自已,不要去想那些煩人之事,好好欣賞月色下的青海湖,可大腦偏偏不聽指揮,仍在一幕幕地回憶這兩年所經(jīng)歷的事,所走過的路……唉!我深深地嘆口氣:悲哀呀,現(xiàn)在我連發(fā)呆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
就這樣,我在湖邊枯坐了三個多小時,直到寒冷的水氣把我全身浸透,直到腦袋想的發(fā)痛。我跳下石頭,突然有一種想奔跑的感覺,便脫下外套,踩著湖邊粗礪的砂石,快速奔跑起來??芍慌芰艘话俣嗝妆愦贿^氣來,心呯呯跳著象要蹦出心口。我知道,這就是高原反應(yīng)。我停下腳步,平息一下呼吸,彎腰揀一塊薄薄的石片,向水面擊去。石片貼著水面飛躥著,濺起一圈圈的漣漪。驀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這個世界上大多數(shù)人都在迷茫。我們安慰自已,只因為在那里,或許有個上帝,端坐在天堂!”(海明威《太陽照常升起》)
是呀,把希望和命運寄托在上帝身上或許就是平庸者之所以平庸的根本原因。創(chuàng)業(yè)有時就象一片叢林,為爭奪有限的資源,所有的植物都在瘋長。萬乘已瘋長了兩年,不管她以后會否成為參天大樹,但她已是一棵樹,一棵無人可以忽視的樹,已占領(lǐng)了一塊領(lǐng)地,已招搖了一片空間。我們現(xiàn)在需要做的就是修理剪除這棵樹的枝枝杈杈,僅保留一根或者兩根主干,保證這棵樹有足夠的養(yǎng)分,能長的更粗,長的更高。如果說我們經(jīng)營層是一條發(fā)達的根系:那么投資者便是另一條根系,兩條根系纏繞在一起,目的只有一個:讓這棵樹長成森林,而非讓她死亡。
我輕輕舒了一口氣,一種堅定在心底油然而生。在創(chuàng)業(yè)的過程中,也許所有別人的關(guān)心或者幫助,都抵不上自己內(nèi)心的掙扎,最后決定一切的永遠是自己的決定,或者前進或者后退,或者放棄或者斗爭。在某種意義上,創(chuàng)業(yè)就是一種對人生的態(tài)度!
我穿上外套,張開雙臂,對著浩浩淼淼的大湖,吼了一句海子的詩:“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
回到房間,我輕松地對王偉說:“明天,我要開沙灘賽車,騎環(huán)湖自行車;回到西寧,我要去塔爾寺禮佛……”睡的懵懵懂懂的王偉訝異地看著我燦爛的臉,半天才咕噥了一句:“看起來你心情不錯。”
6月15日凌晨寫于青海湖畔